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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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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對於鶴丸國永一言不合就送神去換代的大膽行為,無論夜鬥還是朝次郎都是驚呆的。

這個付喪神怎麽能?他又怎麽敢?

“你、你居然就這樣把他給……那可是在高天原上記載在冊的正式神靈啊!”

否則同為高天原認證過的神靈夜鬥也不會那麽縮手縮腳,毒神很狡猾,雖然不時會給夜鬥找點麻煩但從來沒下過死手,這也讓夜鬥沒起過殺心想屠個神什麽的,每次都是暴打一頓算出氣。

但這些顧忌對主人至上的刀劍付喪神而言,全是浮雲。

剛剛還一臉冷酷送毒神回了出生點的鶴丸轉臉就換上了無辜的表情:“可是就算不斬毒神,他也不會願意幫著解毒吧?”

旁邊還有點慌的兩人聞言就是一卡殼。

以他們對毒神小肚雞腸的性格了解,那貨確實幹得出來。

接著又聽付喪神開口:“而且你們一個是主公在人間供奉的武神,另一個是屍魂界的大貴族、我主公的父親,不會連一個故意作祟害人卻被反殺的神靈都處理不好吧?”

二人:“!!!”

隨後雙雙低頭思索。

也是哦,剛才太著急什麽都沒來得思考,現在回想一下毒神他已經被踢出了天照親信團體,而且還因為惹了太陽女神嫌惡已經沒了庇護,正因為混得太慘才想不開跑到人間遷怒報覆。

這種情況下就算高天原那邊問責起來,他們也不是沒有操作的餘地。

於是一個曾經當過禍津神的武神和一個剛才從家族內鬥風雲裏出來的貴族死神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相同的算計。

“夜鬥君,高天原那邊就拜托你了。”朝次郎率先開口,話不用說得太明夜鬥完全明白,“然後麻煩你的道標請一下那邊擅長解毒的神靈過來這裏,還有這位……”

“在下鶴丸國永,四楓院大人。”雪色的太刀笑著主動自報姓名。

“對,鶴丸君。”女兒家養了太多的刀劍付喪神,原諒他(故意)記不住,畢竟他們死神一生只有一把斬魄刀來著,“眼下的現場就靠我們倆了。”

搞死了正在行兇的毒神,接下來最要緊的當然就是他的寶貝閨女。

“我的小郁理啊嗚嗚嗚——!”

上一秒還是精明大貴族相的死神下一秒是淚奔著哭喊撲向了昏迷不醒的女兒,蠢爸爸他好心痛。

…………

“毒是幾天前就開始布下了。”

一歧日和父親開的醫院裏,一間VIP病房內,一位氣質淡然面目清冷的素衣神靈在察看了病床上郁理的情況後,對她的親友家屬們給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正是上回幫著郁理給農場小妖們做解毒藥的木清禦神。

“毒神……上代毒神針對星宮店主布了一個局,他先用毒控制了薙切夫妻,這種毒對人體危害不大,但卻可以根據施毒者的需要放大需求和欲望。比如你原本只是有五分想吃什麽東西,在毒素的影響下可以輕松提到八成。在這種情況下,當事人的神智都是清醒的,一切行為也都有跡可循。所以星宮店主才沒有任何防備地應下邀約,進入到已經布下道場的那座酒店。”

說到這裏,木清神看了一眼夜鬥三神。

“上代毒神布毒的手法十分高明,就算是我進入局中恐怕結局也跟星宮店主相差無幾。你們當時阻止得很及時,他投放在星宮店主身上的毒只催動了一半,還有一半因為他的換代跟著消失。”

酒店現場中毒者有三人,但作為工具人使用的薙切夫婦因為毒神怕被郁理看出不對勁所以下的毒也輕微,被請到場的木清禦神是當場擡擡手就搞定了。

只有被重點關照的郁理才比較麻煩,直接被送到了醫院——得虧酒店附近不遠剛好就是一歧家的醫院,所以夜鬥一通電話給了日和少女,這位爸爸是院長的大小姐立刻就給安排了一間VIP病房,除了一歧家的父女外全程保密,沒有其他人知道星宮大師進了他們家醫院。

“還有一半?”蠢爸爸的心直接就提起來,“那、那解決嗎?”

木清禦神沈默,這反應讓眾人預感不妙,也像是印證這感應一樣,病床昏迷不醒的人本就眉頭緊鎖的臉露出了痛苦之色。

“嗚……呃!爸、爸爸!”

她像是陷入了某種醒不來的噩夢,閉著眼睛,手卻是下意識地伸出去要抓住什麽。

“郁理!”朝次郎一步越出,然而還沒來得及抓住女兒的手,就聽到她急轉悲愴的呼喊。

“爸爸,不要死,不要離開我!求求你活過來,我和媽媽不能沒有你!求求你,求求你別拋下我們——!”

整個病房忽然就是一靜,剛剛才握緊女兒手的死神本身更像是被直接凍住。

只從這句話,他哪還不明白女兒是夢到了什麽。他在這孩子一無所知過得無憂無慮的天真時候被迫假死離開了現世,讓母女倆原本平和順遂的命運在猝不及防裏急轉直下。

數年後再次相遇,她已經長大成人,雖然也表現出了怨和怒,卻至今沒說過一句自己的難過。

而現在……看著女兒從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和哭得不能自已的哽咽,朝次郎才意識到她藏在心中的悲和苦比想象中的要更多。

“郁理,是爸爸對不起你。”朝次郎也是紅了眼睛,對女兒的愧疚幾乎要淹沒了整個心房。

然而他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還能讓他更加心痛。

原本只是在哀哭的郁理忽然驚恐瑟縮起來,陷在噩夢中的她更是直接發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妖怪,好多妖怪!走開,不要過來!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爸爸,救我!”

她不斷掙紮踢踏,因為過於用力,如果沒人按著一度差點翻下病床。

這個反應激起了夜鬥的回憶,武神臉色覆雜:“她這是夢到了靈力體質洩露,被妖魔追逐差點就被吃掉的那個時候。”

這也是他和信徒的初遇,他被她當成死馬當活馬醫的亂投醫,靠著一枚5圓硬幣結下的緣分。

雖然對夜鬥來說,這是極好的結緣之初,但對一直都在當普通人的信徒來說,是難以揮去的噩夢和陰影吧。

也因為這種靈異體質,後面直接讓她……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做不好料理,也當不成料理師了……對不起,我沒辦法繼續呆在遠月,我拿不了鍋勺,我沒有辦法,我是個廢物嗚嗚嗚嗚——”

木清禦神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骨節脆響,他側頭瞥了一眼,是站在一角的某個付喪神低著頭緊握著拳頭,雖然一言不發,但木清禦神相信,如果毒神還在這裏,這個低位神絕對不介意揮刀再斬一次。

收回視線時無意中又瞥到同樣全身低氣壓但戾氣暴漲的其他兩人,很快又改了一下結論:嗯,至少還要再換代三回。

這可不行,就算不為了抹除若幹年後可能會演變出來的高天原和屍魂界之間的沖突大戰,只為了神魔食肆以後還能平安開張他都得把情勢穩住。

神靈擡手,掌心散下柔和的神力,將病床上一直痛苦悲鳴的人安撫平靜,他擡頭看向了同樣跟著緩和了情緒的三人:“你們也看到了,這是一種很歹毒的幻象毒素。毒神將星宮店主的精神困在了其中,逼迫她不斷在最痛苦的記憶片段裏輪回,不致命卻足以痛苦萬分。”

“怎麽解?”/“需要我付出什麽代價?”/“將高天原的換代毒神綁過來能解除嗎?”

三人在同時問出了內容不同但意思相近的話。

“新生的毒神能力不足,做不到解除這樣高級的混合毒素。”神靈搖頭,“不過有一個更簡單但也有些冒險的方法。”

也不等他們追問,他擡手指向了一旁的鶴丸。

“你,是由星宮店主的靈力蘊養而生的付喪神吧?”

“正是。”鶴丸大方承認,“這和能救治主公有關聯嗎?”

“當然。”神靈點頭,“雖然按照常理就算是星宮店主這等強度的靈力也不應該在這麽短的時間蘊養成你這等級別的付喪神,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倒不如說剛剛好,你和她身上擁有同源的靈力聯系,就可以借此進入圍困她的幻界裏。”

這話一出,先不論鶴丸什麽反應,旁邊的朝次郎第一個激動起來:“我這個親爹都不行嗎?親的!”他不想把拯救女兒的任務讓給這些臭小子做啊!

“不行。”木清禦神直接冷臉拒絕,“想你女兒快點好就好好遵從醫囑,那邊的付喪神,到這邊來。”

說完也不理會蠢爸爸含淚的委屈表情,神靈在郁理的頭部上空一拂,一道細長的神力絲線聯接在她的眉心上,而線的另一頭則直接飛向了早就站到床邊的鶴丸。

兩邊靈力波動吻合之際,鶴丸的眼前再不是病房的模樣,而是一片漆黑色打底周遭泛著紫霧的虛無空間。

他試探著踏前一步就發現身上不太對,原本出門時穿的保鏢西服不在了,而是自己顯現時的那身出陣服。

也不錯,更自在了。

剛這麽想著,空間裏的畫面就變了,那是一個有著西方中世紀風格的世界,裏頭的人穿著鎧甲拿著冷兵器互相戰鬥,嘴裏卻說著現代化的網絡用語,有戰鬥中輸掉的人發出臨死前的慘叫,但身體卻不是倒下留下屍體而是化作了電子碎片消失在半空中。

鶴丸當然知道那是什麽,主公這個時代最火爆的虛擬潛行游戲,包括她現在登陸本丸都是借用這個手段做的偽裝。

所以,這裏是主公生平裏提到過的那個鬧出震驚全球的惡性游戲慘劇的……

“不要過來!我們不是你的獵物,馬上滾!”耳熟的卻稚嫩了不少的女聲嗓音,嘶吼中帶著哭腔的顫抖,“給我滾啊,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鶴丸立刻轉身,看到的是只有17歲的少女一手拿盾一手彎刀的和對面的一個兇惡壯漢對峙,她的身後是一個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男孩,正是繼弟藤原新吾。躲在姐姐的背後,淚眼裏滿是驚恐和無助。

對面的壯漢沒有說話,但頭頂標著的ID鮮紅如血的色澤和早就殺紅了眼的嗜血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對方手中的斧子向這對姐弟揮舞過來時,少女也像是崩潰了一樣用著破了音的尖叫嘶吼著沖了上去。

鶴丸帶著隱忍之色沈默的走過這塊畫面,眼睛雖不去看,可耳畔少女在脫離戰場後的失聲痛哭卻不曾斷絕。

這片沾毒的幻界將所有痛苦的回憶收攏聚集,一遍遍不斷地輪回刺激著,也讓鶴丸看到了更多那個總是笑對他們的主人心口底下掩飾的瘡疤。

有些他知道,有些他全然不知,可他只是加快腳步一眼都不願再看。

不只是因為心痛,更因為他知道她不會願意讓他看見。

好在因為有靈力感應的關系鶴丸很快就找到了被困在這其中一角的主人。此時,他的主人正背對他蹲在那裏,兩手捂著耳朵把自己縮成一團哭個不停。

會哭才正常啊。

把他放到同樣境地裏他都不敢保證會哭成什麽樣,因為真的太痛苦了。

“主公……”

雪衣的太刀彎腰慢慢蹲在她的側旁,輕輕晃了晃她的肩頭。感應到這動靜的人先是受驚一樣的渾身一僵,然後才抖著手緩緩放下胳膊往旁邊小心看來,滿是淚水的臉在看清是他後驚訝又不敢相信。

“鶴、鶴丸?為什麽……?”

鶴丸知道她是疑惑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具體的之後再跟您解釋。”他向她伸出手,“我現在是來接您出去的,可別忘了我是您今天的近侍喲!”

他話說的輕松俏皮,可郁理卻不敢伸手搭住他的手。

“哦呀,這是懷疑我也是痛苦幻象嗎?”鶴丸瞬間就明白她的顧慮是什麽,正當他要說點什麽好用來證明一下時,周圍的場景畫面又開始變化。

“古時有一個名為良秀的著名畫師,他面貌醜陋性情乖戾……良秀稱只憑空想象無法得到滿意的畫作,遂請老大名找來一個美婦和一輛牛車,然後縱火燒死在其中讓他觀看,這樣才能如願……他看著女兒被淒慘燒死的景象反而逐漸入了迷,表情不再是驚恐悲傷而是一種得到了所求之物的喜悅,以往令人厭憎的醜陋面貌都浮現出似神似佛的聖光。”

是南海太郎朝尊的身影,他坐在現世大宅自己的寢居裏對主人講述一則故事,內容頗為驚悚,直接讓聽聞的她變了臉色。

鶴丸立刻低下頭,正要避嫌不想窺探主人的記憶時,畫面很快變幻,是一處他沒見過的房間布景,他聽見了鶯丸的聲音。

“千年合樹妖藤的嫩芽青茶,以人口度之品茗,可享極樂茶飲,是這家旅館開業不換的招牌。主公是現世「和羹」第一人,具體的道理如何應該比我明白才是。”

這話的內容讓鶴丸再沒法淡定,甚至瞪大眼睛擡頭看過去。

“看您的樣子,應該是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吧。那麽您是打算就這樣回去嗎?”

畫面裏已經完全被茶飲吸引走心神的主人不知道,但鶴丸卻是一眼就能看出說話的人那明晃晃的引誘。

接下來的發展也讓鶴丸徹底明白主公回現世的這幾天為什麽臉色不太很不對勁。

鶯丸這家夥,竟然不聲不響背著他們這麽偷跑!?

#太可氣了,操作太犯規了吧!#

他瞪著眼一臉憤憤時,眼睛就被一只手蓋住。

“別、別看……”那不是羞澀赧然,而是自責的哭腔,“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鶴丸,都不要看。我實在是個失敗的主人,竟然連自己都管不好。明明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做一個有分寸的合格主君,最後卻一點都受不住誘惑。”

感受著覆在眼上的手掌都因為主人哽咽不停顫抖,原本並不覺得鶯丸行為有什麽的鶴丸忽然就安靜停住了,他能感受到說話的人又一次落淚。

“多可笑啊,我那麽熱愛的東西,最後可能會讓我變成像良秀那樣的人……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都沒有為那天的事感到後悔,因為得到所求之物的喜悅真的太美好了,直到新作的茶湯完成我都意猶未盡,可擺脫沈迷後再回想起來我只覺得可怕……”

她想起了被綁架到百鬼寮的那段經歷,鬼頭烈當年為了所謂的慈禧王宴甚至不惜要殺害親子取血做菜,當時的自己只看到菜譜都覺得無比厭惡,只覺得對方就是個披皮的惡鬼,可現在想想如果把這份喜悅代入他當時的狂熱裏,已經被欲望沖昏頭腦迷了心智的自己還能保持住這樣的是非觀念嗎?

就像薙切夫婦說的那樣,現在的她手裏握著的可是一份不小的聲望和權力,一句話可以決定很多人的前途和人生,以後越是年長這份權柄就越重,一旦行差踏錯都不敢想象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因為早早的知曉自己未來一生,現在反而成了一種沈重的負擔。

別人的痛不欲生,在以後會高高在上的自己眼中會不會也變得不值一提甚至理所當然?

“如果我以後真的會變成這樣,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再一次成為料理人……”

“主公。”掩著鶴丸眼睛的手被握住了腕間,雪色的太刀拿開主人的遮擋,另一只手扶著她的肩嚴肅著臉直直看過來,“星宮郁理,你看著我!”

第一次被刀劍這麽鄭重地叫了全名,哪怕是被毒素幹擾已經完全陷入自我否定的郁理也是不由一怔,真的呆呆看過來。

“你看著我,還記得我是怎麽來的嗎?還記得我和你在本丸裏擔當著什麽職責嗎?”他捧著她的臉一次次發問。

“你……你是我的刀。我、我在本丸是審神者。”郁理下意識磕磕巴巴回答著,“我們要一起守護這個國家的歷史……啊!”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瞪大眼睛像是反應過來什麽。

“是的,我們是守護歷史的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鶴丸見狀卻是笑了,“您是我們的主人,同樣也是歷史的一部分。我們要守護歷史,當然也包括守護您。我向您保證,您擔心的那些事絕對不會發生,因為我們會一直一直追隨在您身後,不會給您犯錯的機會!”

“鶴、鶴丸……”也是在這一刻,郁理終於確信眼前的鶴丸是真的,不是這個毒素幻境裏的假象,她低下頭,又一次哭出來,“對不起,我讓你這麽擔心……!”

“我才應該道歉,跟著您一起去的酒店,卻一點都沒發現端倪。”鶴丸握住她還在顫動的手也是一臉歉然,“沒能保護好您,害您遭受這樣痛苦的事。”

郁理沒說話只是不停搖頭,雖然已經停止了自我否定,但周身的悲傷並沒有消失。

“吶,主公,還記得我們在本丸第一次相識的事嗎?”對面的鶴突然換上了輕松的語氣,甚至還帶著點惡作劇,“或者說,該叫做攻略游戲一周目?”

還很難過的郁理:“!!”

她紅著眼眶擡頭,就看到對方嘻笑的臉:“表情可算鮮活一點了!我沒有故意打岔啦,就是想問您還記不記得那時候的事嘛!那個時候您就在為了要不要重拾料理踏上廚道在踟躕煩惱吧?明明那麽喜歡和期待,卻又害怕失敗再次受挫而恐懼。對此,我要對您說的話和當時也是一樣的。”

他撈起自己的雪袖握在手心,然後一點點仔細擦幹眼前人的淚水,琥珀色的金眸載著溫暖的笑意。

“如果只是一味的害怕和恐懼,喜歡的東西會真正消失的。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您付出這麽多的心血和努力才抓住了最想要的一切,確定要因為這場巨大的驚嚇放手嗎?”

「人生要有驚嚇,但也不能留下後悔。」

相似的話語,讓郁理徹底回憶起了曾經。在本丸的某個夜晚裏,因為體質而不安的自己得到了這樣一份改變心態的鼓勵,跨出了人生轉折的第一步。

“你說得對,這些都是我人生中的驚嚇,我不該因為害怕就退縮的。”她忍不住給出了同樣的回應,緊緊回握住了鶴丸的手,“我不要後悔!未來史上的我能做到,現在的我一樣也能做到。我,不會成為良秀!”

幾乎是她脫口而出的瞬間,整個毒素空間突然傳來一聲崩壞式的震動,從空間的某一角透出一絲縫隙,也意味著困局不再牢不可破。

“主公,我們出去吧。”感應到出口,鶴丸也是一喜,當即就要拉著人往外走,結果是差點把主人拽得一個不穩跌坐在那裏。

“……為什麽?”當事人自己都是一臉懵的。

鶴丸比郁理更早看見她的一雙腳隱隱逞半透明狀,所以沒等後者低頭探看已經比誰都快的一把將人攔腰抱起。

“肯定是因為中毒才脫力了。”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鶴丸迅速轉移著郁理的註意力,“最好還是快點離開這裏。”

直到這時郁理才徹底回神,下意識揪住鶴丸的前襟:“你找來這裏沒遇到危險吧?如果要是有什麽萬一你就先放下我……”

她話沒說完,鶴丸已經突然噗哧一下笑出來,直接讓郁理又懵又惱地看過來。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主公你剛剛還在哭著說擔心自己以後變成毫無同理心的壞蛋,現在卻在交待我遇到危險就先丟下你逃跑,一下子就沒忍住,哈哈哈!實在沒辦法想象主公以後變成壞蛋是什麽樣嘛!”

郁理這回是真的羞惱了,伸手捶了他肩膀一記:“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當然是因為知道才找來的啊。”這麽危險的地方,是因為知道最重要的人被困在這裏才一定要來,“最開始就說過了,我是來接您回去的。您可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裏,大家都等著您繼續前進去創造歷史呢。”

借由主人的這輕輕一捶,鶴丸放柔了表情,低下腦袋將額頭輕輕貼在對方的額上。突然的親昵讓郁理嚇了一跳,但在這片意識空間裏,同源的靈力也在他們互相貼近時讓郁理讀到了鶴丸這一瞬間的內心。

主公啊,你是經歷了這麽多痛苦被傷害了這麽多次依舊堅定本心溫柔善待一切的人,一度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讓別人受傷,這樣的你與其擔心以後會為了尋道就罔顧是非迷失在欲望裏,不如說更怕你因為過分溫柔而錯過了自己最想實現的夢。

他只衷心地希望未來的時光裏,鶴丸國永這件在世人眼中的觀賞禦物以後不只能成為你的刀,也能是守護你的盾。希望溫柔的你在人生裏再也品嘗不到苦味,每一天都能是甜的。

“所以什麽都不用顧慮地大膽往前沖吧。”放開相貼的額頭,雪衣的太刀看著不自覺再度落淚的主人揚眉一笑,隨後轉頭看向那條被神力拓寬縫隙延伸而來的接引之路,“因為你早就很清楚,糖與鶴一直都在你身邊,只要伸手就能全都攬進懷裏!”

說話的瞬間,鶴丸周身靈力暴漲,一對巨大的鶴翼從背後延伸而出,抱著主人朝著出口疾飛而去。

而被他牢牢護在懷中的郁理早已經泣不成聲,早就被毒折磨得脆弱無比的她只能緊緊摟住太刀的脖頸,將大顆大顆的眼淚也深深地埋陷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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